[轉載] 他不笨 他是天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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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mrry (cat) 看板: tutor
標題: [轉載]他不笨 他是天使 (轉戴)
時間: Wed Dec 24 21:10:29 2008
引自：http://udn.com/NEWS/READING/X4/3893011.shtml
【聯合報╱文／子雲】
我向廖媽媽引咎辭職，廖媽媽安慰我：「老師，這不是妳的錯，因為以前
數學考試都還有選擇題，我都叫他全部答『３』，所以還會對幾分…」
瑋瑋有雙靈動明亮的大眼睛，眼神經常有著笑意，讓人一看見他，就不知不覺會感染他的
喜樂。他是我第一個家教的學生，第一次見到他時，我有點不相信廖媽媽先前在電話中對
我的提醒：「瑋瑋是有輕度智能障礙的孩子。」
數學考試全答３ 沒選擇題可沒轍
瑋瑋長得太俊秀了，一張天使般的面孔，任誰都不會把這張臉孔和智力障礙聯想在一起，
我們終於開始了一對一的家教。他當時是國小三年級的學生，我的主要工作是看他寫功課
。他的筆跡十分工整，大大的字體，將作業格擠得滿滿的，相當大氣。我看他一筆一劃慢
慢地寫字，有時缺了一筆，有時多了一橫，我就在一旁糾正他。
不過，我對他的數學作業完全沒轍，因為他沒有數字概念，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的數學
基本定理，他怎麼也背不起來。教他一年之後，我問他一加一等於多少？他抓頭想了半天
，然後囁嚅地回答：「十一。」
這學期第一次月考成績發下來，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成績，希望他在我的陪伴下，多
少可以進步一點。當我一看到數學考卷上大大的「○」時，臉色瞬間轉為鐵青。他成績雖
然不理想，但就我所知，數學從未考過零分。
看到瑋瑋這樣的成績，當下我向廖媽媽引咎辭職。廖媽媽安慰我：「老師，這不是妳的錯
，因為以前數學考試都還有選擇題，我都叫他全部答『３』，所以還會對幾分，這次剛好
全部是計算題，沒有選擇題，才會考零分。」廖媽媽這樣的安慰，讓我有點啼笑皆非。
廖媽媽繼續說：「瑋瑋雖然成績退步，可是他的作業已經寫得好多了。而且，他非常喜歡
妳，每次妳要來上課，他都會等在門口，很期待上妳的課。如果妳遲到一下子，他還會很
緊張，怕妳不來了。自從妳來教他以後，他變得喜歡寫功課了。我希望妳不要因為一點點
小挫折就打退堂鼓。」
媽懷孕爸釘門板 說是惹到了胎神
其實，教瑋瑋一個月後，我非常想放棄。因他的進步比蝸牛爬行還緩慢，甚至常常下滑。
在他身上，很難讓我獲得教學的成就感。每次上完家教，騎著腳踏車回家時，我都要在無
人的街道上狂喊，以宣洩心中累積的鬱悶。我原本是想藉這個機會辭職的，結果，廖媽媽
的一番話，讓我感覺自己對瑋瑋還是有點貢獻，於是留了下來。
廖媽媽說，她懷瑋瑋約八個月的時候，有一天颱風來襲。那時她還住在南投鄉下，老家是
舊式的木板門，她先生眼看門板快要擋不住狂風，就找了兩塊木板，交叉橫釘在門板上，
避免風把門給吹壞。
她先生在木板上釘了四根釘子，是一個倒梯形。後來，瑋瑋出生，胸膛有四個很明顯的釘
痕胎記，是倒梯形的，和颱風夜她先生釘木板的形狀一樣。後來去問算命師，說是因為懷
孕時隨便釘釘子，動到胎神，小孩智能才會有問題，以致她先生到現在都還無法原諒自己
。
然而，生了這樣的一個孩子，或許是一種祝福。很多時候，我覺得他是天使。有一次，我
為了他考試成績差而難過，忍不住在他面前掉了眼淚。他用手貼著我的臉，輕聲地說：「
老師，對不起，不要難過。」我看到他明亮的大眼睛，也汪著一潭淚水，當下我抱住了他
，拍拍他的肩：「好，老師不難過，瑋瑋也不要難過。」
他讓我懂得耐心 也會種花等花開
我原本是個很沒耐心的人，和瑋瑋相處兩年中，我慢慢地有了耐性，也漸漸學會不用外在
條件來評斷一個人，他成績雖不好，但心地善良，一樣值得疼愛。我常在想，我並沒有教
給瑋瑋什麼，兩年來，他連一加一等於多少都不會，可是，他卻教會我許多寶貴的東西。
我們之間，或許，他才是真正的老師。
我大學畢業後，偶爾會去看瑋瑋，關心他的近況。他看到我，總是靦腆地笑著。那時，他
在國中的特教班念書。原本廖媽媽不願他去念特教班，希望他能和普通學生在一起就學，
但後來她也想通了，孩子畢竟不適合在一般的升學環境裡，能有一技之長就夠了。
後來他到一所高農特教班讀農場經營。廖媽媽說，學校裡教一些園藝和農場的工作，像栽
種香草、觀賞盆栽等，瑋瑋很有耐心，做起來得心應手，他很喜歡，他生活上的一切也都
能自理，廖媽媽只希望他畢業後，可以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養活自己，她就可以放心了。
我感謝這世界上，還有這種憑著重複的勞力與耐心，就能勝任的工作，讓瑋瑋這樣單純的
孩子，可以自力更生。
瑋瑋高農畢業後，在農場工作，幫植栽分株，或把種子埋在土裡，為它澆水、施肥、除草
，然後等它成長、開花結果。
我終於明白，為什麼當時瑋瑋會說一加一等於十一，因他的數學和我的數學是不同的，對
他來說，一粒種子長大，結出的子實是十倍、百倍的。瑋瑋永遠是我的先知、我的天使、
我的老師。 【2007/06/19 聯合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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